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吵雜的餐館裏,人來人往的說話聲還有服務生交待餐點的吩咐聲。

 

這家物美價廉的餐館總是人滿為患,尤其是在這星期六的晚上,更是擠到水洩不通。

 

「哪,妳看我,全身上下任何一個地方不是容光煥發的?」秀芳全身洋溢著滿滿的自信,白晰的臉上有著小女人的光采。

 

「可是我還是....妳真的認為現在結婚好嗎?」對面坐的是她的堂妹劉鶯妮,剛從大學畢業的新鮮人。

 

「結婚哪裡不好,妳堂姐我現在可是幸福的很~」秀芳大口的吃著食物,喜孜孜的笑著:「不但妳堂姐夫回心轉意,連妳兩個姪子也聽話到不行!」

 

鶯妮看著眼前的食物,卻一點食慾也沒有。「可是,我還是覺得呈淵他只想快點有個家庭而已,我們的經濟基礎又不是很穩定。」

 

呈淵找到一間出版社,薪水不高,但總是他的理想。

 

「那妳認為要多久以後結婚才算穩定?」

 

小孩子跑來跑去的玩鬧著,撞到她們的桌子。

 

「死小孩!你給我小心點!」秀芳生氣的大罵著,他們這一撞差點讓她的火鍋翻覆。

 

「噓~」一個比較大的小孩回頭過來對她做著鬼臉。

 

「你們給我過來!」秀芳氣的漲紅了臉,禁不住大叫。

 

「算了啦,秀芳姐。」鶯妮拉住她的手,好心的勸著。「小孩不懂事,不要和他們計較。」

 

秀芳瞪著他們的背影,氣沖沖的用叉子叉著食物。「他們的家長真沒家教,這種小孩也敢帶出來現!」

 

鶯妮苦笑著,低下頭喝湯。

 

秀芳以前的脾氣不是這樣的,她說話總是輕聲細語,對人也很有禮貌。尤其是小朋友,她很尊重他們也很有耐心,從不表現出不耐煩的一面。

 

是什麼時候開始呢?鶯妮停下進食的動作,仔細的回想著。

 

彷彿從一個月前開始,她的個性慢慢轉變成另一個人,有時她都會認不出這會是她堂姐嗎?

 

「這麼貴!我們哪有吃這麼多?」秀芳大聲的質問著櫃台小姐,表情變的很難看。

 

「小姐,我們已經主動打九折了。」櫃台小姐帶著招牌笑容回答著。

 

「九折?!笑死人了,九折能便宜多少?」秀芳哈哈大笑著,引來所有人的注目。

 

「您是我們的常客,而且還擁有我們的白金貴賓卡,能給的折數只能這麼多。」

 

言外之意是,妳不是常來?還不知道店內的規矩就是妳的不對。

 

「我不管,叫你們店長出來。」秀芳才不管排在後頭點餐的人排多長,她就是要鬧到底。

 

「秀芳姐...」鶯妮抓著她,邊拿出一張千元鈔給櫃台:「妳快點找錢,我們趕時間。」

 

「鶯妮,妳這是幹什麼,我還沒跟她理論...」

 

「走吧,我的車子可是停在黃線。」鶯妮扯著她往門外走。

 

還好,警察因為政府大官來到附近出差,沒有空抓她的違規。

 

鶯妮把車子開上道路,身旁的秀芳仍憤憤不平的大罵著。

 

「這種店我再也不會來了,什麼九折貴賓卡?!我看是坑人卡還差不多。」

 

鶯妮嘆著氣,把音樂關上。

 

「秀芳姐,我看妳還是和姐夫去渡個假好了,雖然說機票漲很多,但是依你們的經濟應該負擔的起。」

 

「不用花那個沒必要的錢。」秀芳一口回絕,不客氣的插著雙手:「倒是妳,別再穿這種寒酸的衣服了。妳把車子開到前面那家百貨公司,我幫妳挑幾套衣服。」

 

「我衣服都買好了。」鶯妮委挽的說著。

 

「妳的眼光有我好嗎?」秀芳輕哼一聲,撥著前額服貼的頭髮。

 

「何況,呈淵他在出版社可是擔任總編,妳的外表也會為他的職務加分的。」

 

鶯妮懶的再和她強辯,聽話的把車子開往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。

 

結果,買的都是秀芳的衣服居多。

 

真正帶回鶯妮家的只有兩套洋裝。

 

鶯妮心虛的提著袋子回家,經過她父母的房間,她的母親眼尖看到叫住她。

 

「妳又買衣服了嗎?上次不是才和呈淵買好了?」連君皺著眉,盯著那標價卡看著。

 

「這麼貴,衣服不用穿太好,可以看就行了。」

 

「我知道。」鶯妮小心的看著背向她們躺著的父親,他的樣子似乎是睡著了。

 

「是秀芳姐帶我去的,這些衣服質料都不錯。」

 

「這麼貴質料再不好一點就太過份了。」連君翻了下內裡:「車工倒是挺好的,妳要好好珍惜啊。」

 

「嗯,我知道。」鶯妮拉著房門要關上。

 

「還有,」連君叫住了她:「呈淵打電話找妳,說是要商量結婚照的事。」

 

鶯妮看著包包裡的手機,提示燈沒亮,他一定又嫌打手機太貴不想打。

 

回到房間,她開了電燈,讓光芒照亮每個角落。

 

這是她待了二十三年的房間。

 

量身高的柱子還釘在衣櫥旁邊,那是她十歲那年,父親親手為她釘的。

 

還有書桌上密密麻麻的字跡,是她國中時創作的詩。

 

在那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代,留下了許多青澀的回憶。

 

想到要離開家裡去投入另一個家庭的生活,她的頭皮就發麻。而且呈淵那種大男人的個性,應該不可能對他父母提出搬出來的話。

 

這是隱藏在她內心的憂鬱,不能對人說的祕密。

 

「妳現在才回來?」呈淵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,冰冷的語氣使她心寒。

 

「嗯,吃完飯後又和秀芳姐去逛街,才會這麼晚。」

 

「又和那個女人出去?」他質問的口氣很尖銳。

 

鶯妮把話筒拿遠了些:「我只有這個堂姐,不找她還能找誰?」

 

「不是還有盈洳她們嗎?我不信她們兩個都沒空,起碼她們不會給妳一些奇怪的意見。」

 

他對秀芳的印象很差,上次他們兩個才為了一點小事而爭執過。

 

鶯妮疲憊的坐在床上,這男人老是喜歡挑她語病與不停的猜忌,她真的要嫁給他嗎?

 

對方一直用質問的口氣和你說話,這是多麼累人的一件事。

 

「你要和我說婚紗照的事嗎?」

 

「對啦,都是妳把話題扯遠了。」

 

鶯妮有種想把電話線拔掉的衝動,但是想歸想,她還是木然的拿著話筒,聽他講些言不及義的話。

 

「所以我認為,婚紗照是可有可無的,不拍也沒關係。」在說了一連串疲勞轟炸的話後,他終於說出了重點。

 

她緊抓著話筒,一股怒氣衝到了喉頭。

 

那邊的呈淵沒感覺到她的怒火,仍一個勁的唸著:「而且,我媽他們也認為花這種看不到效果的錢是多餘的。再說,我弟當初結婚也沒拍啊,兩個人也不是好的很,還生了一對雙胞胎。」

 

「這是我們的婚禮,為什麼要參照他們的?」她終於說了出來,把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一併爆發在語氣裡。

 

那邊的呈淵愣住了,一時無法反應。

 

「如果你認為什麼都要看別人才能決定的話,你就去和他們結婚好了,不要來找我!」她很生氣的摔下話筒。

 

憑什麼!他們憑什麼來干涉她的婚禮!

 

明明相愛且要相伴一生的是呈淵和她,那些不相干的人們也要來參與是什麼意思?!

 

她第一次...第一次因為婚禮的不順利而發怒,身體也因此感到控制不住的顫抖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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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小凱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6) 人氣()